西皮微乱。九→八←一 这样。
船已经离岸许久了,看不到丝毫的影子。老八终究是走了,从这战乱中脱身,仙人独行,他已经在凡尘里待太久了。
接下来的事情,算天命的走了,只能让算人心的接手。总归要让他走的安心。
静静的站在码头,看着一条条大船离岸,看着人潮拥挤又退散。码头上总是有许多故事看,一个故事落幕,又会有一个新的故事上演。
生离死别,谁都要经历几次,没有意外。
这样的故事,看多了,便没意思了。但自己还得继续看下去,有一场大戏还没有落幕。
这场戏该落幕了,这场戏也只能由自己为其落幕。
等了许久,久到自己都以为他不会来了。
“不过如此。”长叹一声,像是观看一场漫长的话剧。不曾落幕却停止了表演,期待着它演完却又对这没有结局的结局抱有不满。
“佛爷…?”
可他终究还是来了,用一种狼狈的姿态。在记忆中张启山从未在自己面前露出过狼狈的姿态,而自己也在尽力避免撞见他不愿为人知的样貌。
“老八呢?”
他喘着气,目中还有血丝,脸上还有汗。衣物也不算整洁,有些凌乱,还带着些许污渍。这样的张启山实在是平生仅见。
可错过了到底是错过了,不在错,在过了。
老八不打算回来了,他终究没能赶上最后一面。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让他绝了追查的心思。
心中莫名升起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他走了,不会回来了。”
他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如同自己所预料的一样。眼中露出了凶光,这种眼神莫名熟悉,在二爷眼中曾经见到过,只是比起二爷的温润,佛爷这儿显然凶猛的多。
他现在实在不算冷静。
看来今个大约真的没法囫囵整个的回去了。苦笑着再说了一遍。
“他去欧洲了,不打算回来…唔。”
话音未落,呼吸就被遏止。脖子上的手爆着青筋,时紧时松,他在犹豫,但依旧不是自己这点劲能掰开的。那种万骨枯的军人气势压迫感倾力而出,连空气都似乎被凝住。
“你为什么不拦着他。”他终究还是松了手。一字一顿的问着。
“因为他想走,而长沙对他不是一个好地方。”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张启山,你的做法是把他带在身边护着即使他不愿意,而我的做法只四个字,予给予求。他有自己的过法,从来都不需要人护着。”
他没有说话,因为他已经开始动摇了。
话里的漏洞很多,只看他愿不愿信,而现在他的状态实在没有那种判断力了。
“佛爷,放他走吧,没了他你能活,但他待在长沙会要命。他的性子,实在不适合参和在我们的事中,这种事情不该有齐家人的影子。”
…
他沉默了许久,然后笑了,
“解九,我记得你也是不信命的。”
“…”
“我确实不信命,但是我信他。”
…
大清洗,九门凋零,十年文革,折了老六。风水算命皆是迷信,国内算命先生百不存一,好在他走了。正好躲过一劫。
可惜,劫过了,他也不曾回来。只是北京解家时不时能收到一些来自国外的信。
没有署名,没有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