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传-姬冰雁
#本以为早已忘记了的
夏日一过,便入了冬,北风一吹那便是再洋溢火热的心都被裹上了冰渣,惫懒又畏缩,只想如蛇冬眠一般,在被窝里把冬日熬过去。
但总有人是不服输的,天就是冷了,他也绝不向天妥协。他不仅不怕这天,还要像是面对最凶狠最可恶的敌人一般面对他的袄子,就像是一个老匠人面对人生中最后的一个作品一般几近苛严的用行动证明他的决心。
他不仅不添衣,还如同傻子一般喝个烂醉,在楚留香的船上被湿冷的海风吹了一整夜。在所有人意料之中的,这个男人染了风寒发热了,说着胡话打着醉拳。
说实话,在此之前,自己从未想过一个健全的成年男人能在没经受任何波折的情况下,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楚留香绿着脸,给他收拾了几摊呕吐物——船上统共就三个姑娘,三个男人,这样的事实在不该让姑娘们来。
“他睡了?”楚留香的脸上仍有疲态,自己醉得快,睡得早,未能赶上花疯子发疯,一整夜里,不论是下海摸乌龟还是按住发热的壮汉都是楚留香一人做的,
“嗯。”
空气就这样静谧下来,三个姑娘仍在睡觉,楚留香身上还带着海水味。放轻了动作,给他倒了杯茶。温热的茶水总是能让人好过点,何况本就是他喜欢的茶。
花疯子退烧了,挠了挠肚皮,睡在床上甚至开始打鼾。
这样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花疯子喜欢做些蠢事,而在胡铁花还不是花蝴蝶的时候他并不总是能在做蠢事的同时保全自己所以楚留香处理得格外得熟练,但这样的事情已经确确实实许多年都不曾有过了,所以楚留香的脸上还带着疲惫。
不得不说胡铁花的脑子里装的至今还是脑子而不是浆糊楚留香出了很大一份力。他伺候着那个随时会坏脑子的,自己则是伺候着这个伺候了随时会坏脑子的人。
花疯子总是我们之间话最多的,他说,楚留香陪他说,而自己不爱说话,楚留香又是个体贴的人。所以当他倒下来,楚留香便也照顾自己不再多说,空气便也安静下来。
只是岁数大了,反倒不常聚了。花疯子本事大了,做事的时候也总归能顾头顾腚,这样的静谧实在……恍如隔世。
楚留香忽然笑了。随手将茶杯放在了地上,他往后一靠,头枕着花疯子躺的床板。他笑得温和却又带着几分狡黠,仿佛有满脑子坏点子。
“你笑什么?”
“我笑了么?”
“你笑了。”
“……”楚留香有些无奈,但很快那份狡黠就从他黝黑的眼睛里扩散到他整张脸。
“你还记得,小时候花疯子做蠢事跟我们约好的么?”他的声音很轻,就像叹息一样,却又足够幸灾乐祸。
“我不记得了。”他的话就像是打开了一扇幼稚的门,忽然福至心灵,拿来了笔墨纸砚。
楚留香从善如流。
寥寥几笔下去,花疯子仍在睡觉,楚留香仍靠在床头,自己仍靠在床角,夜空仍旧如墨色浸染。
“花疯子的脸谁画的?”
“我不记得了。”
“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