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你们就每天吵着让我戒毒吧
棋子弹起又落下,到底没功夫,手麻了半边,木制的棋盘也当得起它的品质,只是呼吸困难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刻意掩饰反而显得欲盖弥彰,事已至此便也不再掩饰药瘾发作的事实,用粗重的喘息回答他的质问。
他走了。
抬手将桌上的物件全部扫了下去,平日里爱不释手的物件碎成几瓣也没空心疼,只是满肚子火泻不出去,梗在喉中咽不下,吐不出。
倒不是生他的气,是气自己的。气自己当初忍不了这头疼,气自己熬不过这个瘾,气自己没法心平气和的同他说话,气自己终究是做不到算无遗策。这样的疏漏,到底是自己亲手促成的。
柜子后面的药终究是被他全部拿走。
深吸了口气,屋子里的药香灌进口里带来一两分清明。
自己屋里的药大多是有镇静作用,这些东西能让自己清醒些,不论是面对商场的明枪暗箭、还是身上比凌迟还要难受的瘾、亦或是眼前人的怒火。
会为这样的事情生气的大多不是外人。旁人实在犯不着生气,解家的生意并不会因为换了一两个当家人就改,自己的死活实在无关紧要。
老八的怒气是意料之中的,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这几日解语楼的棋换的格外快,狗五为这件事掀过自己的棋,佛爷为了管制药品的事情险些拆了解语楼,来来回回的,苦了这些棋。
老八怒极了起来说话素来是不管不顾的,平日里或许自己听着还能感到几分暖意,现下却没有精力去寻他话里的关心。
人在难受的时候被亲近的人这样针锋相对实在不舒服。何止是不舒服,这种感觉就像是儿时,第一次偷偷同大人们一起下斗分明带着战利品归来,却因身上的伤被父亲打骂。
他说,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这话自己记着了,却没刻心里。自己到底不过是个解家人,算不得千金之子,也只能坐在垂堂。
你们总说让我休息,却到底没给我休息的机会;你们总说让我戒了这个药,却终究没人会想过没了这药我会如何。
在佛爷治理长沙之前,自己看过抽大烟的人,信誓旦旦的说再不去碰那桃源乡神仙药,却终究摆脱不得那身毒,抛弃妻子的事儿见得多了。看着旁人戒瘾的时候抛了自尊匍匐哀求的姿态也不少。那些人的模样刻在心里,就像死亡的恐惧一般被压在了心底。
那或许就是自己的结局,这样的瘾自己也确实没有信心能够撑下去,或许终有一日也会变成那样的疯子,又或许在成为疯子之前就死了。相比起来自己宁可是后者,趁着自己还能做些什么的时候……
脑子里干扰的东西多了,难受的过了,话语失了分寸,终究是将老八气走了,听着那带着怒气的脚步声渐渐的远了,心中反倒松了口气,走了也好,那样的丑态自己是不愿意让他看见的。
放任自己蜷在沙发里,身上的麻痒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程度,呼吸越来越困难,死亡的恐惧侵袭着神智。
或许就这样死了也说不定。
苦笑着直起身,将袖口挽上,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
还不是时候还不能死。缠着手就要往手臂上划。
他去而又返是自己始料未及的,又或是说眼下仅仅是抑制住自己去抓挠身上就已经费尽了心力,旁的事情根本无暇顾及。
“你疯了!”老八按着自己的手,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了,真的许久不见了。
血顺着手臂流下滴落在白西裤上,星星点点,色泽鲜艳确实好看。火辣辣的疼痛从手上传来,疼则疼了却并非不能忍受,这种感觉实在比身上的麻痒好的多。甚至让人上瘾,让人着迷。
“疯了?或许吧。”面无表情的低语着,竟觉得他的表情无比的碍眼,抬着手正要做什么,恍然回神将手中的刀丢到一边,瞪着他。冷汗顿时就冒了出来,不管不顾的对他吼着。
“你回来做什么!”
“我不回来,难道看着你把自己弄死么!”似乎是被自己的话激出了真火,平日里怂惯了的人不怂了让人无所适从。心中越发一阵后怕,若是刚刚没能回神,只怕会发生后悔一生的事情。
深吸了两口气,一字一咬牙的从喉咙中挤出来。
“我的事情,不必你管。”